“说起来,吴云以前的确有个朋友……不,准确的说,那应该是他的爱人。”戴安娜将压缩饼干扔给艾米,撩了撩金色的长发,看了下艾米惊讶的表情,蓝色大眼睛眨巴了几下。
“所以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,艾米,我的任务是接应你和吴云,为什么现在只有你一个人?”
“他……”艾米挠了挠头,坐在补给站的凳子上有些心虚的说:“我真的不知道啊,长官真的和我失散了,现在生死不明。”
戴安娜噗嗤一笑:“好吧乖宝宝,既然你想保密我就不问了,但是到了基地你还是得汇报。”
艾米如释重负,感激的点了点头。
戴安娜直起身子,她一身皮衣包裹着她完美的身材曲线,她眯着眼睛望着天边即将消失在天际线的夕阳。
“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晚了,你想知道吴云以前的事的话,我就给你说说吧。”
“我第一次见到吴云的时候……”
戴安娜第一次见到吴云,是在军队的训练场上,他张扬的外貌和熟练的格斗动作瞬间吸引了她的视线,那时候的吴云就像午夜中行走在铁丝上的黑猫,野性难驯又带着神秘与慵懒。
吴云是天才,他能快速熟练运用武器,并且第一次试用爱玛的时候,就和爱玛适配度很高,那时候她还不是后勤队长,当时她在洛斯上将身边做秘书。
吴云有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天赋,但性格很阴沉,很自闭,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,洛斯上将告诉她,吴云曾经是‘流浪者’,但和那些反基地的极端派不同,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,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,没有去过基地内部,没有被保护过。
他没有基地保护,除了陈柯,在没有其他同伴。
戴安娜很难想象,这样的一个人,是怎么在危机四伏之下活下来的。
但戴安娜从来没有试图问过吴云,他的沉默为他裹了一层厚厚的壳,他缩在壳里,观察着每一个企图靠近他的人,之后用冷漠将这些人逐一击退。
他来到东方基地没有说过一句话,洛斯上将很优待他,将他的衣食住行都交给戴安娜亲手管理,定期给他安排心灵疏导。
终于,在第三个月,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。
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,有些干涩低沉,就像是一只沉睡了许久被吵醒的野兽,浑身都是戒备的气息。
他直视着洛斯上将,问道:“你就是基地的首领?”
当时的戴安娜简直为他的无知和傲慢无礼感到无比的震惊。
在东方基地,洛斯相当于东方古代的摄政王,他说的话有时候甚至比首相还具有震慑力。
但洛斯上将并没有生气,相反,他对吴云愿意说话感到无比的欣喜。
“我不是……但你想做什么,可以告诉我,我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帮助你。”
吴云低着头,盯着脚尖,不知道在想什么,洛斯上将也不急,就这样等着他。
他盯了很久,才抬起头来,很慎重的说:“你帮我找个人,我就答应你留在这里。”
“什么人?”
“他是我……”吴云顿了一下,似乎在措辞,最后他抿了珉唇,说:“是我的爱人。”
“是我十分重要的爱人,你能帮我找到他吗?”
“之后洛斯上将一直在找陈柯,但是十年来一直没有任何线索,我认为,吴云这个爱人已经死了。”
艾米想起吴云当时看见那只丧尸变异种的表情,在那浓烈的嘲讽之下,似乎还有着绝望的悲哀。
他低低的喃了句:“是啊,也许那个人已经死了。”
“但吴云一直不愿意相信,对于他来说没有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吧,好了,故事讲完了,早点休息吧,乖宝宝。”
……
吴云无数次的想过和陈柯重逢时候的场景。
他觉得也许他会很愤怒,会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当初丢下他,为什么一通电话就将他留在了哪里,为什么要联系东方基地接应他。
也许他会很冷静,冷静的将这所有的事情自我消化,沉默的等着他自己开口。
只要他找到陈柯,他就要用尽全力让他再也无法离开。
但现在面对着他,他只觉得悲哀,这样的悲哀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网,将他严丝合缝的包裹着,让他无法呼吸,心中剧烈的疼痛让他几欲承受不住。
他找了他十年,等了他十年,只想要一个解释。
“陈柯,你真的很狡猾。”
他找了一个房子,这个房子很久没有人住过,到处都是灰尘,但好歹也算是一个歇脚的地方,他将陈柯放在椅子上,将他的衣服脱了,用毛巾将陈柯的身上擦干净,他的肩胛骨被子弹射中,他将子弹取出之后,竟然发现他的伤口能自我愈合,这于一般的丧尸并不相同,一般的丧尸会从伤口处腐烂,最后变成一堆烂肉。
陈柯安静的坐着,垂着眼睛,嘴巴动了动,吐出来几个字:“对……对不……起。”
吴云的手顿了顿:“老师说,你参与了某种实验,身体里产生了对于神之诫的抗体,所以在被丧尸咬到之后,你并不会失去意识……看来是真的。”
陈柯没有回应,那一双赤红的双目中写满了茫然。
“从这里往南是诺亚方舟基地,往北是中级污染区海沙城和失落之地,陈柯,你觉得我该往哪里走?”
他看着陈柯,然而陈柯只是歪着头,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,吴云自嘲的笑了一下:“诺亚方舟基地肯定不能去,其一我没有居住证,其二他们不会接纳你,到时候你还会被当做新异种关闭起来被研究,所以,只能往北。”
“陈哥,我已经把路痴的毛病治好了,现在,我没有你,也能知道该去哪里了。”吴云将毛巾放下,跪在陈柯面前,手放在陈柯的腿上,将头伏在手掌心里:“但我好累,陈哥,一个人好累……”
陈柯似乎听懂了这句话,他迟缓的将手放在吴云的头上。
“别……别怕。”
吴云浑身一怔,曾经陈柯也是这样安慰着发着高烧的他,一遍遍,轻缓的告诉他‘别怕’。
“我好恨你,我真的好恨你……陈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