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(2 / 2)
我捏紧被单。
“但那又怎样,我又不喜欢他们。”
我松了手,笑,臭屁。
“那我呢?”我换了个角度对着他,笑问,“你喜欢我吗?”
“你……”他的脸开始慢慢烧起来。
“霍岩!”门外突然有人叫他,“你给我出来!”
“岩岩?你在家吗?”
我们相视一眼。
“你爸妈?”
“嗯。”他下床穿衣服,单手不是很方便,还有些慌乱。
我过去帮他:“他们应该是知道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他吐出一口气,恢复了镇定,冲我笑了笑,“我爸现在管不着我。”
那你妈呢?
他穿好衣服出去,带上了门。
我跑到门后,耳朵贴着门偷听。
……
“你跑去b市参加选秀?!”
“对。”
“你以后不打算读商科?”
“是,爸……”
“别叫我爸!我把你栽培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卖唱?!”
“霍成显,请你尊重我的梦想!”
“好哇……闫娜,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!”
“岩岩,别这么冲……你先回去吧,我再跟他谈谈。”
“还有什么好谈的?!只要你还坚持你那个愚蠢的梦想一天,我就不会给你一分钱!”
“谁稀罕你的钱!”
“霍成显,岩岩现在归我抚养,请你先回去。”
“你、你们……哼!”摔门的声音。
我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下面才是重头戏。
“妈,你也要阻止我吗?”态度明显放软了不少。
有叹气的声音:“你参加的结果怎么样?”
“海选的评委很看好我,还夸我有天赋!”语速很快,很激动。
“可是岩岩,在那种地方,天赋不可能支撑你走一辈子。”
“不试试的话我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!”
“你真的决定好了?”
“你这是同意了吗,妈?”
“作为一名老师,我可以理解你的选择并鼓励你去追梦。”她顿了顿,“但作为你的妈妈,唯独这一条路我不会支持你。”
“为什么?!”
“因为你根本走不远!”
我第一次见她冲霍岩动了怒。
“为什么不能相信我?!”霍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,“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!”
“岩岩!”
他冲回房间,甩上房门,反锁。
我从背后抱住他。
肩膀轻微抖动。他在哭。
意料中的结果,却没有想象中的窃喜。
完了,我脸紧贴着他的背,好像已经看不得这家伙哭了。
“别哭了。”我掰过他的肩膀,去揩他的眼泪。
“你才哭了……嗝。”他自己胡乱抹着眼泪,还打了个哭嗝。
“我相信你啊。”我尽力踮起脚,把他的大头摁到我肩膀上,“你一定可以的。”
……
又一个礼拜六,刚好是期末考结束以后,霍岩准备离家出走去参加华南赛区的决赛。
我事先去了趟银行取钱。
攒了快一万了。
我取了五千出来。
凌晨五点半,我们俩在小区楼下碰面。
“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吗?”霍岩背着个大包,活像要去流浪。
“嗯,去帮你加油。”我晃了晃手上的行李袋。
“你爸妈肯吗?”
“我也离家出走啊。”其实是骗顾女士要去小溪村的舅舅家过暑假。
他抿了抿嘴,有些别扭:“那先说好哦,毕竟我是离家出走,到那边我们可能吃不了太好的、也住不了太好的。”
“你带了多少?”
他掏出钱包,让我自己数。
“从上学期开始帮初中生补英语,挣的全在这儿了。”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。
“难怪你隔三差五一放学就跑没影。”到今天总算解密了。
数了数,有三千了。
我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千放进去——剩下四千不好解释也没必要让他知道。
“这我今年的压岁钱和平时的零花钱。哪,现在我们有四千啦。”我笑了笑,把他钱包收好。
“呼——省省应
该够用了。”他也笑,拉着我跑出小区。
天刚蒙蒙亮,去客运中心站的公交都还没首发,早餐店也才零星开了几家。
买了豆浆油条和包子,我们边走边吃。
“你签名设计好了吗?”我把吸管插进豆浆递给他。
“当然啦,等到车站了就给你签一个!”
“好啊,多签几个,我以后好卖钱!”
“你敢!”他叼着油条就要来揍我。
我哈哈大笑,跳起来咬走了他嘴边那半根油条。
“赵越!”
我把手上的小笼包塞进他嘴里:“哪,补偿你了。”
他两颊塞满吃的瞪我,毫无威慑力。
太阳慢慢出来了。天边染着红光。
“说真的,霍岩,”我吸着豆浆,倒退着走路,“其实你妈说的也有道理,这条路不好走,这几年选秀出身的没有几个混出头了。”
“随便啊,我只是想唱歌。“他拉起我的手,迎着光直奔车站,“这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呗!”
我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侧脸。
好,那我陪你走这一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