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喂,笨蛋,干嘛站着发呆?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态点子了?」琴儿走过来,挽起了我的手臂。
我却像根被牢牢钉在地下的木桩子一样,怎么也迈不开腿。我怎么会还有脸站在这儿,怎么还有脸面对琴儿这一如初见的笑脸?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「对不起……」我只能如此苍白的表达我的悔意,我更希望琴儿能狠狠扇我两巴掌解恨,但是那仍不能表达我的悔恨之万一。
「干嘛说对不起,快点去找,等会给你好看的。」琴儿拉着我要走,但是我一动不动。
「我们回去,我不想玩了。」
琴儿歪着脑袋看着我,问道:「咦,你不想看好东西了?」
「不看了,我们回家吧。」我拉着琴儿就要回车上。只是这下轮到琴儿不干了。
「还是去找找吧,你不喜欢看我发浪的样子吗?」琴儿坚持道。
「我知道我错了,我不该勉强你。我现在回去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,再给你写个千字检讨书,你就饶了我吧,亲爱的。」我拉下面子,哀求道。
「你没有错,你只是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而已。我说过的,只要你提出要求我都会考虑,我说到做到。你不信我吗?」琴儿反问我。
「你只是说会考虑,考虑不等于一定要做,不是吗?」妈的,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,怎么感觉自己和琴儿对换了角色。难道琴儿出去找男人不是我一直渴望实现的目标吗?现在反倒成了琴儿一个劲鼓动我放她出去浪。
这下子我又犹豫了,好像刚才那个暗中落泪的琴儿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。到底哪个是真,我也搞不清了。
「哼,胆小鬼。」琴儿气鼓鼓地说道。
「可是我刚才看见你……」
「说出来你就死了。」琴儿惊慌失措,一下打住了我的话,凉凉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嘴,「看见了也不许说出来。」
「为什么……」我呆呆地问。
「因为我在乎你啊,我喜欢你在我面前任性的样子,让我觉得我是被需要的。」
完了完了,是心动的感觉,琴儿这是撩死人不偿命啊。我这下开始信了,有些人天生就是情场高手。琴儿这要是在大学里多跟男生交往,这颗好白菜哪轮得到我这头蠢猪来拱?
「行吧,我们就走到那边的街口,要是没有合适的人,我们就回去。」我指着不远处的交叉路口,从这走过去大概有四五十米左右,一切就交给运气来吧。
「坏蛋,你还说不想玩,这么远的距离,要是一个男人都看不到,那才是怪事了。」琴儿小女儿作态的捶了一下我胸口。
说是这么说,琴儿还是主动拉着我的手往那边走了,这段距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?我这颗心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。
「老公,你现在开始幻想了吗?」琴儿问道。
「是啊,不知道为什么,其实我也有些害怕。」我答道。
「呵呵,还有期待吧?」琴儿直接拆穿了我的心理,让我老脸一红。
「不愧是我的好老婆,聪明!」我是不得不服。
「你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,我又不是眼瞎。告诉我,你是期待多一点呢,还是害怕多一点?」琴儿笑着说道。
「我也说不清,一半一半吧。」我含糊道。
「我觉得肯定是期待多一点了,不然你怎么走得这么慢,跟我逛街的时候,你那双腿跟踩足了油门似的,现在却慢得像蜗牛。」琴儿转过脸来,戏谑的望着我。
我自己都没发现我脚步变得慢了,但是好像确实像琴儿说得那样。只是直接被琴儿毫不客气的点出来,仍让我身体一僵,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。四五十米的距离并不远,说话间就走到头了。也许是天意,总之,街道上不时有汽车呼啸而过,却到底没有一个擦身而过的男人。
眼看着这个分岔路口,对面的红绿灯格外的醒目。「我们回去吧。」我转身就走。 「你看不见吗,那里有个人,一个男人。」琴儿一字一顿的说道。
「哪里有什么人,我没看见,咱们回去。」我头也不回的想走,却被琴儿不容置疑的拽住了。
我心里像打鼓一样,咚咚咚的震动起来,震得我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翻滚,太阳穴一下一下的猛烈跳动,几乎让我头晕目眩。
就在几米外的垃圾桶旁,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往垃圾桶内探头探脑,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比他身体大一倍的编织袋,里面估计是装满了他捡回来的战利品。
这是一个老头,年纪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左右,驼着背,头顶油亮,只有后脑勺稀稀落落留着几根头发,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,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的大裤衩,脚踩一双人字拖。
老实说,有点像功夫里的火云邪神,只是这个老头没那么胖。
这是一个十分不体面的对象。唯一还算顺眼的是,这老头穿得比较干净,还戴着一双手套。如果是那种肮脏的邋遢鬼,我相信琴儿也会不由分说的掉头就走。
但是,即使他看上去还算干净,毕竟只是相对的,而且他是一个六十有几行将就木的老头,一个社会底层的拾荒者,就算他再怎么爱干净,总是在和那些恶心的污秽之物打交道。
琴儿打算让这种人一亲芳泽?我不敢深入想象。即使只是被那个老头的手摸一下,我都会打寒战。
「琴儿……」
「看看你的小帐篷。」琴儿一下吻住了我的唇,然后分开,「我没关系的,你喜欢就好。」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,已经撑起了老高。要不是琴儿提醒我,我还不知道这个反骨仔早已背叛了我,把我的丑陋都暴露给了琴儿看。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这个反骨仔的位置,把帐篷收好。
抬头一看,琴儿已经站在了那个老头面前,朦胧的夜色中,一个穿着背心人字拖的佝偻老头,一个穿着包臀短裙的高跟女郎,两人站在一起,画面是如此的不协调。不协调的东西总会让人想歪,比如这样的两个人走在大街上,一般人想起的是嫖客与婊子,或者煤老板与女大学生。
这老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煤老板的地方。
我只顾着瞎想,没听清楚琴儿怎么和那个老头搭讪的,只听见她叫我去帮那个老头扛编织袋。
我配合地走到那老头身边,让他把编织袋交给我,那老头一个劲地摆手阻止我,说道:「使不得,使不得。」但是他哪挣得过年轻力壮的我,被我一把抢了过来。而且琴儿这个气质小美人就站他身边,这厮早就心猿意马了,浑浊的小眼睛不断地瞟着琴儿的翘臀美腿,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。
我和琴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,倒也不以为意。这老头活了一把年纪了,是个老古董一样的人物,哪里接触得到现在的年轻女人?现在有机会闻一闻二十岁的女孩体香,就足够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。
琴儿跟这老头聊了一会,就是问这个老头年纪多大了,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这拾荒,家里的孩子都干嘛去了等等。老头子结结巴巴的说自己姓刘,让我们叫他老刘头就好,他没小孩,老伴也在数年前去世了,现在是寡居。琴儿做出一副抱歉不该提这种问题的模样,问他住哪儿,提议送他回家。当然,苦力得我来做。
这老头一边假意客气,一边指着不远处说道:「不远不远,老头子就住那儿。」
我估计这厮魂都被琴儿勾走了,大脑也暂时当机了吧。不过想来也是,我要是这个老头,有这么个美人陪在身边,哪有心思去想别的。而且他又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,有什么值得被骗的?什么都不如跟这个美人多呆一会来得好。
我们一瞧他指的方向,原来是我和琴儿刚呆的那一条小黑巷子里。琴儿这时又做了一个让老头受宠若惊的举动,她扶着老头子的手,像陪伴父亲的女儿一样,和他拉着家常,询问着老人的身体近况。这厮这下直接是涨得满脸通红,说一句瞟琴儿一眼。不过他还不算太愚蠢,会紧张的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。
我假装没看到,把他那包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编织袋扛在了肩上。在眼前才看清楚,这尼玛是个绿色的编织袋,因为长期使用,已经是脏得一塌糊涂,色彩不仔细看根本辩不出来。我不禁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屈辱感,这个硕大的袋子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绿帽子,扣在了我的脑袋上。
我们很快就回到了这条小黑巷子里,琴儿怕黑似的,一下就贴在了那个老头身上,双手抱紧了这厮的手臂,这下把他给爽得,说话声音都在发抖了。不过有我这个第三者,他还算收敛,没敢对琴儿动手动脚。
我们往前拐了十多米才停了下来,眼前是一个简陋的铁皮房子,贴着墙建立的,占地十几个平方的样子。这样的铁皮屋,看过去好像还有好几个。老刘头取下腰上的钥匙串,开了锁,把门推开,摸黑走到了房子里面,没一小会,里面的灯亮了。
「真是麻烦你们两个了啊,进来坐一会吧,喝口热水也好。」老刘头热情的招呼我和琴儿进屋。这厮是不把我俩当外人了?我心里一阵鄙视。
走进屋里一看,更觉这个老头子可怜,屋子四周都堆满了各种编织袋,里面全是瓶瓶罐罐,还有一些废纸板。角落里,一张用木板拼凑的床搭在几块红砖上,上面铺了一张凉席,一条变了色的小毯子。屋子中间摆了一张缺腿的小茶几,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来的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,透出一股奇怪的气味。
老刘头对此倒是习惯了,丝毫不觉有异。抬了两只小马扎,招呼着我和琴儿坐下,给我俩倒开水。因为矮凳子矮桌子,琴儿一坐下,两条丝袜腿就全露了出来,放得比茶几还高,连裆部都几乎要露出来了。看得老刘头眼睛直发楞,开水倒在了手上才惊叫出来。幸好他皮糙肉厚,痛感不是那么强烈,没有把开水壶扔出来。
琴儿对此不以为意,反而调笑着问道:「我的腿这么好看吗?」
老刘头看了我一眼,不敢吱声。
琴儿安抚道:「不用怕,你当我老公不存在就行了。」